在抛弃了叙事之后,电影还剩下什么?这是我们今天需要思考的问题,因为在叙事之外,如果不能找到别的意义的话,本片看上去就会非常的乏味。铃木清顺并不在意这种乏味,他在意的是绚烂的画面以及近乎于工笔的造型,但是对于故事,对于那些简单易懂的故事,观众们很在意,铃木清顺却并不欢喜。
《流浪者之歌》是一部带有某种寓意的故事,只不过这种故事的叙述方式并不是观众们常见的,喜欢的,熟悉的线性叙事,你说本片没有故事情节,到也不完全对,因为每一个章节都是根据人物之间的对话或者一系列的行动来展示的推进的,但你要将这些对话或者是行动连起来看,却就又显得一无是处了,观众完全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入手,因为本片的故事并不完整,也不线性。
《流浪者之歌》讲述的是三个人,两个性格迥异的好友,一个被两人同时爱慕的女人,这两个好友,一个放浪形骸,一个固步自封,但是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与其说是同一个女人,倒不如说是同一种样貌,这种样貌之外,几乎所有的画面中的女人都有朝其聚拢的态势。
放浪形骸的男人对于女人是一种渴求和追逐,这种追逐一定意义上代表着他对于女人的定义,女人能带给自己的快乐,他便要追逐这种快乐,女人能带给自己惊喜,他便要追逐这种惊喜,这种紧张刺激的生活成了他的乐趣,但凡放弃这种乐趣,生活便了无趣味。
墨守成规的男人对于女人的定义或许表面上与其好友不一致,但本质上两个人的追逐并没有差异,女人带给他的莫过于一种安全感,一种踏实的依靠,这种依靠是精神上的,同时也是生活中的支柱,看似女人离不开男人,实际上是男人离不开女人。这是一种正常的情感,也是一种观众能理解的朴素的情感。
轰轰烈烈的炽热的情感最终败给了这种朴素的情感,在得知自己落败之后,放浪形骸的男人再遇到别的女人的时候,眼睛里就只有之前的可望而不可及了。他将自己遇到的每一个女人都视为是自己得不到的二女人的幻象,最终惶惶不可终日,而对于墨守成规的男人来说,得到并不意味着自己能更胜一筹,更多的时候,得到即失去。
站在旁观者的观众角度,究竟谁在流浪,究竟谁在驿站停泊,这是一个问题,同时也是一种理念,这种理念之下,当我们看到这两个截然不同命运的男人的时候,自然会明白这种呈现的意义。对于放浪形骸的男人来说,生活就在于体验不一样的感觉,这种体验需要不断地更新,需要不断地寻找,虽然在一个地方失败了,但是可以在别的地方成功,因此,对于他来说,生活就是不同的遇见的合集。
但对于寻求安稳,情感并不那么炽热的男人来说,生活中的遇见需要转化为归宿才有意义,如果失去了归宿,那么即使是遇见再多的人,那也是一种流浪,并不能让人感觉到安稳,这种安稳是他追求的东西,他或许并不认为自己也是流浪者一员,但从整个人生的角度来看,流浪者并不做这种细分的。从生到死的每一个人并无二致。
卖唱的团队并没有这种细密的区分,但是我们可以看到生活的无情在真正的流浪者身上是没有选择的,决斗的时候的狡诈使得其中一个涉世未深的人彻底的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同时丢掉的还有自己的朴素的爱情,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人去阻止,因为人们想要的无非是流浪者继续歌唱,至于说由谁来歌唱,这倒无所谓。
本着这一个态度去看待本片的两种观念的话,就可以稍微明白一下作者的初衷了,来来往往的过客中并没有几个真正的掌控着某种既定的事情,我们即使是停泊,即使是流浪都是一种动态的平衡。停下来的人们看不到远处的风景,但是他们拥有了一种稳定的依靠,流浪者失去了的是依靠,但是却可以看到不一样的生活的可能。
失去与得到之间的平衡无法轻易的被掌握,但更多的时候,我们所期待的一种生活需要打起精神来看待。得到或者是失去只是一种情感的表达,对于整个情感框架来说,他们都是过客,因此,两个男人性格迥异,实际上都是流浪者,差别并没有因此而产生。
当然,这或许是一种强行理解,但是有什么辙呢?铃木清顺并没有给他的这部影片画上一个非常流畅的故事线来帮助观众们消化,而对于形式的注重也延缓了情绪的表达,我们确实是无法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来进行揣摩,只能根据表象来强加解释了。当然,放弃了故事之后,我们或许能看到更多,但是这种放弃和坚持,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流浪呢?
你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