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凯斯
编辑/米利暗
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在互联网上刷到盘点华语乐坛巅峰时代的视频。
没人说得清,巅峰具体是指2003年还是2004年,但那几年统一被称为华语乐坛诸神之战,首首歌都是80、90后心中的金曲。
〓 动辄几百万的播放量,无数人在这里怀念年少时光
一眨眼,20年的光阴就如此明晃晃地从我们眼前闪过。
我突然发现,当年台上唱歌的少年们大多都在负面新闻的泥潭中挣扎:
塌房的塌房、消失的消失。
阿信,再过两年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深陷假唱风波;
王力宏,从优质偶像成了辜负家庭的“渣男”;
罗志祥,臭名昭著的“时间管理大师”;
周杰伦,也不再是“夜曲一响,上台领奖”的天王巨星,而是流连于欧洲风情,手写青春疼痛歌词的四十五岁宝宝。
当年的偶像们正和华语乐坛一起,遭遇着一场残酷的中年危机。
普通人步入中年遭遇的破事,在明星们这里只会变本加厉:
身材发福走样,发际线明显后移,只是岁月的撩拨;
而举手投足的油腻,明明事业上转型困难,却依然口口声声“哥是第一”;
个人生活被离婚和出轨围绕,有钱人的中年,更要面对来自色情、酒精、毒品、赌博的诱惑。
只能说,世界是公平的,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都无法躲过中年危机的无差别攻击。
而这种攻击带来的强烈感受会随着新年的到来变得更加猛烈。
偶像中年,形象不再
时间退回到本世纪初。
彼时的华语乐坛神仙打架,而擂台上的唱将,则大多产自宝岛。
单看男歌手这边,就有周杰伦、王力宏、罗志祥、陶喆、潘玮柏、五月天、苏打绿、飞轮海、信乐团…….
这些20多岁的大男孩们,虽不全是在岛上出生和长大,但却都在台湾唱片工业的洗礼与调教下,成为了千禧年的首批音乐ICON:
他们的专辑塞满了楼下的音像店,他们的热歌称霸了量贩式KTV,县城大街上一天到晚放的都是《花田错》,学校的广播站则老有人要求点播《快乐崇拜》; 去一场五月天的演唱会,成了无数女孩的梦想,而男孩们则走进理发店,努力想把头发剪成周杰伦的模样。
这一切,都成了无数80和90后的偶像文化启蒙。而对于台湾男歌星的追捧,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成了一代人闪着金光的青春回忆。
但时过境迁,多年之后,你长大了,而你的偶像,也开始发福了。
以前那个常备八块腹肌的周杰伦,而今已经成了奶茶的俘虏;
以前被册封为日系少年颜的阿信,现在早就换上了一张加宽版的大叔脸;
而对于本来就是易胖体质的潘玮柏而言,中年更是一场充斥着大肚腩和双下巴的噩梦。
王力宏则只能靠直播刮胡子,表演一下什么叫“冻龄男神”。
然而时间从他们身上偷走的,远不止年轻时的美颜和肌肉,还有曾经过剩的活力,甚至是他们赖以吃饭的歌喉。
去年的跨年晚会,面对拿手老歌《不得不爱》,43岁的潘玮柏的延长表现,被网友诊断为“人到中年,中气不足”。
苏打绿的主唱吴青峰也在采访里坦承,刚过40岁的他“破音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以前绝不可能破的”。
在过去的一年里,吴青峰经历了三次完全失声,在社交媒体上,他将之视为是“年纪的自然退化——一种做尽各种努力也抵挡不了的事”。
这并不是个例。
隔壁周杰伦的歌迷,已经开始逐渐接受小天王再难把高音飙上去的事实,并试图通过AI和翻唱来再现偶像当年的荣光。
五月天则是因假唱风波而被一度扣上了“中年割韭菜”的帽子。而“唱足10拍E6的高音”的社交媒体宣言,也成了主唱阿信和他依赖了24年嗓子的“最后的倔强”。
而就算一位男歌手回春成功,年近40依然唱跳自如,也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解除中年的魔咒。
前两年,不老男神汪东城在某综艺的舞台上一番劲歌热舞,之后媚眼一抛,直接抛出一口油田,以至于本主自己都在后来发微博自嘲,说“解解油吧”。
毕竟,中年的坍塌,从来都不只是身体的坍塌。
而是突然发现生活的可能性变得越来越少了,年过四十,你并没有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而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中年人。
自我探索与发展也停滞下来,依然想用年轻时候的三板斧来讨好观众。
却完全不知道,当初做那样的动作、说那样的话,是因为脸上的纯真与稚气,被原谅和包容了罢了。
到了四十岁,是真的行不通了。
上不去,下不来
婚姻问题专家黄维仁曾说男人到了中年,总想证明自己还年轻,于是便会选择:
穿衣服多穿皮衣,买跑车一定要买红色。
而那一干40岁上下的台湾男歌手,或许就是这一理论的最忠实的实践者。
在采访中,这些在年龄意义上如假包换的“老哥”们,也会反复向公众强调自己还很年轻,还是个没有完全长大的“大男孩”,还尚未涉过名叫青春期的海。
因此,一名上了岁数的偶像,甚至会去刻意佯装可爱与幼稚。
这种心态足够应付他们的粉丝,但却无法应对中年生活的本质,譬如说,对一段稳定情感关系的维持。
所以回顾这几年所谓的台湾男歌手“祛魅”,你会发现他们的塌房,有不少都和婚姻与性有关:
在20多岁时被媒体盛赞为“优质偶像”的王力宏,却在40多岁时被前妻李靓蕾控诉为“婚内出轨和长期买春”的渣男,致其在一夜之间成了众矢之的,事业和人气双双跌入冰点。
同样,在2010年的报道里,罗志祥的人设,是年轻时因情所伤,所以对爱情格外谨慎的事业型哥哥;
而到了2020年,靠着前女友周扬青在微博上的讨伐长文,“小猪”混乱的私生活被完全摆到了台面上,其本人也喜提“多人运动”和“时间管理大师”等称号。
这些反差不禁让人想起了天后王菲的《开到荼蘼》:
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
值得一提的是,在七千多字的道歉信里,刚过40岁的罗志祥依然用“男孩”来代称自己,仿佛他的心智,还凝滞在那个可以随意犯错的年纪。
而同样凝滞的,或许还有这些台湾男歌手本身的创作能力。
就像多年之后,已经是三个孩子父亲的周杰伦,依然在《等你下课》和《说好不哭》,唱着今天10后都无法理解的,早已过时的青春恋语。
与之类似,人均年龄45岁的五月天,至今也没绕出那个早已不属于他们的,名叫“青春”的创作母题;而当下潘玮柏传唱度最高的作品,还是他当年刚出道时“翻译”的那几首韩国金曲。
对于这一代“出道即巅峰”的台湾男歌手而言,他们昨日的成就,便是他们今日的瓶颈。
他们对于生活的体悟,对于音乐的狂想,对于所有和美好有关的向往,都仿佛在27岁前就已唱完说尽,而余下的时光,则只剩下周而复始的重复。
往积极了说,这相当于是一次次勾起粉丝们最宝贵的青春回忆,往消极了讲,这就好比你家里那个长辈每次聚会吃饭,就会来上一句“你哥我当年,那可是相当可以……”
毕竟对这些在一开始就站上了顶峰的音乐偶像而言,他们的职业生涯里早就失去了一个劲向上爬的激情。
也难怪音乐教父陶喆会在40岁时,重新爱上了骑重机,哪怕摔断了手指,也要在肉包铁中重拾年轻的快感。
因为当人生走到了一个“既无法再活得像个小伙子,又无法彻底承认自己是个大叔”的阶段,任何男人都会陷入迷茫。除非,这个歌手能真正拥抱自己的老去,将自己的音乐与自己的年龄相对齐。
就像罗大佑在《锵锵三人行》里所说的那样:
“中年算是人生的第二个part,而音乐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永远要面对自己。”
也只有这样,创作者才可能会牵引出诸如《山丘》和《凡人歌》这样,直指生活真谛的作品。
而在那之前,这些成长于21世纪初,同台湾唱片工业一同兴衰的男歌手们,还将在人生的荒原上徘徊一阵儿,用双手反复地抓取着自己过往的辉煌,然后看着他们从指缝溢出,飘散进回忆,甚至反过来割伤如今的自己。
明星遭遇中年危机,固然令人感伤,他们无法再担当普通人对活力与创造力的投射。但毕竟他们的中年境遇,是贫瘠得只剩下金钱。
而我的中年危机呢?
不说了,我加班去了。